原教觀測站:平和部落托育班的驚嘆-上
以下將分成兩部分介紹潘老師的托育班教學故事,第一部分介紹潘老師的故事,第二部分介紹托育班中的年輕原住民籍老師與幼童的故事。
托育班招收2至4歲混齡的原住民幼童,這個班之所以招收混齡的學生,並不是因為學生人數不足,為了湊足法定的學生數才這麼做;而是因為潘老師發現部落的孩子具有一種特質:因為部落是一個開放空間,各家的孩子平時就常玩在一起、加上部落家庭間的互動較為頻繁,所以孩子們彼此都相識。
年齡不一的孩子在一起,並不會產生吵架或爭奪的行為,反而會形成大的孩子造顧小的孩子(雖然大的只有4歲,但真能照顧2歲多一點的孩子)的現象,這種教學,正好可以培養部落中的孩子,從小養成彼此照顧與分享的排灣族文化核心價值。其次是潘老師的教學,托育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,就是希望幼童在部落中就學,而能學習部落的族語。在這一方面,筆者很感動,因為潘老師可以說是成功地實踐族語的教學。
托育班的族語教學並不像國小或其他幼稚園那般,只是在某一節課或某幾節課才教族語,這樣的族語教學是不會成功的,學生們所學的族語無法應用到日常生活之中。所以,潘老師的族語教學是採全族語的教學方式。
8月初的一個雷陣雨的下午,筆者參觀托育班的教學,全班的學生集合在部落的集會所,正進行音樂的教學,潘老師請幼童輪流用族語唱古老的歌謠,配合打擊自製的樂器學習節奏,潘老師並不時的以族語和幼童對話。
筆者當時感到驚奇與欽佩,因為都是4歲以下的幼童,竟然也能聽懂老師的族語並以族語與老師對話,這些幼童只經過一年多的族語教學,其族語能力早就超過許多部落或都會區的原住民高中生,這也就是筆者曾一再呼籲、強調的族語教學,應該採如此的方式才能顯現效果。
除此之外,潘老師以部落日常生活及歲時周期為主軸,作為規劃課程與教學的內容,托育班的教室只是其中一個空間,而不是唯一的空間,部落反而成為托育班上課的主要場所。
潘老師為了能將部落文化教給學生,不時地向老人家學習,有一次就特別去學習快要在部落中消失的悼念死者的哭腔,並示範給幼童認識。
潘老師表示,就在筆者參觀的前幾天,部落中有人過世,潘老師帶幼童去喪家進行文化學習,並帶出生命教育的意涵,所以她的教學是與部落的生活融為一體的,幼童就在部落中參與並學習,相信一定能學得許多排灣族的文化價值
原教觀測站:平和部落托育班的驚嘆(下)
托育班中共有4位老師,除了潘老師外,其他的老師都是非常年輕,約是大學剛畢業的原住民年輕人。
其中有一位族語能力很不好的老師,當這位年輕老師剛進入托育班時,因為托育班是採全族語教學,所以她就無法擔任教學工作,只能在旁邊協助潘老師的教學,準備教學所需的物品,或協助處理學生的事情,但是潘老師還是非常希望她能在一旁一起學習族語。
這位老師非常認真,自己也下定決心要學好族語,於是從學習聽簡單的會話開始,到慢慢地學習說簡單的族語,經過半年多的學習(除了跟在潘老師下面與幼童一起學族語外,也與幼童一起互動來學族語),現在已經能獨力擔任教學的工作,雖然有時她的族語也會被幼童糾正,但畢竟她還是努力地在學習。
這一個故事很令我感動,因為這個托育班採取全族語的教學,不但讓幼童學會族語,同時也產生了讓一個年輕人重新學會族語的附加價值,而這一個附加價值將會一直產生永續的效應(因老師會繼續教以後各年度的孩子)。
托育班中也有許多與幼童學習有關的故事,除了前述幼童因有很好的族語能力,而能糾正族語不好的老師以外,幼童也發揮大帶小的同儕功能。
在這方面,平和部落托育班的幼童不但學會生活自理能力,同時也能照顧比自己年紀小的幼童,這是在知識的學習之外、值得大大肯定的成果。
另外潘老師也說出了一個故事,曾經有人送她一些只有文字而沒有圖片的中文字卡,有一天當她在整理時,有一個幼童用族語問:「老師,這是什麼?」潘老師也用族語回答說:「這是字卡。」
潘老師發現幼童很好奇,所以,有一天就把幼童集合起來並坐在她面前,潘老師先拿出5張字卡並平放在幼童們面前,以族語告訴幼童們說:「這是字卡」,接這用族語指著一張一張的字卡說:「這是糖果、這是帽子、這是房子……。」
幼童們就跟著老師唸,潘老師接連展示並教了十幾張的字卡。幾天之後,潘老師將幾張字卡吊在托育班教室某一角落的牆壁上,有一天她突然發現幼童跑去那邊用族語唸起來,更神奇的是一張都沒有唸錯。
當筆者聽到這個故事後,心裡很激動,一方面驚嘆幼童們的學習能力,一方面驚嘆托育班的辦班效益。平和部落托育班除了提供原住民幼童族語學習的機會外,也在幼童早年生命中灌注了民族的文化與價值,更難能可貴的是,當老一輩的族人聽到自己的孫子們說著族語、唱著古謠,那份文化傳承有望以及祖孫能直接溝通的激動之情,恐怕又是托育班另一種意外的價值吧!
2010-09-01╱台灣立報╱第06版╱族群╱■陳枝烈(屏教大教育學系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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